香港一些人日前集资刊登侮辱内地人的广告，把内地人暗喻为“蝗虫”。此外，有少数港人围着内地赴港游客唱“蝗虫歌”。这些行为与香港开放包容的主流文化格格不入，公开侮辱内地人也决非香港主流意愿。

    香港与内地的交流开始达到一个国家内部的正常频繁度，但很多摩擦也不期而至。内地人赴香港旅游、读书、购物甚至生子，既促进了香港的繁荣，也增加了香港市场和生活空间的拥挤。副作用总是能制造更强烈的印象，互联网对这样的印象尤其欢迎。

    中国文化中有较强的地域歧视传统，东西南北中，来自不同地方的人很容易相互看不顺眼。在大一统的约束下，这样的地域岐视往往不成气候，自生自灭，最终都成了中华文化中可供插科打诨的笑料。

    香港与内地少数人之间“蝗虫”和“狗”的相互攻击，沉淀到历史中或许同样就值一个段子。但今天的互骂，却非常刺耳，会让很多人忍不住往香港回归的前前后后联想。

    “蝗虫”以往是西方种族主义者对所有中国人的贬称，包括对香港人。“狗”也差不多，上海租界就曾挂过“华人与狗”的牌子。两地有人在香港逐渐融入祖国的重要时期使出这等勾起不堪回忆的字眼，既骂了同胞，也贬了自己。

    然而无论在香港，还是在内地，如今骂人话都传播得很快。三五个人一闹，三五十家媒体一传，很容易就变成至少三五百万人的事情。这个传播链是无论如何剪不断的。

    中国当前没有大的危机，没有爱国主义等大感受可以凝聚人心，正是各地，以及各种人之间彼此清算小感觉的时候。类似“蝗虫”与“狗”的歧视最容易在这个时候泛滥。

    现在给舆论场提供刺激话题的人，很多都不在内地及香港的主流圈子里。他们用不着承担责任，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媒体由于找不到具有吸引力的正经事，纷纷放低了“焦点新闻”的门槛，整个舆论场严重“娱乐化”。

    尽管“娱乐”有可能演变成“真政治”，但对“蝗虫”和“狗”的互骂，两地不宜做强制性的政府介入。这个社会永远都会存在一些“不和谐”，压了这里会冒出那里。但社会的集体意识不会那么蠢，它会自然构筑保护大和谐的底线。

    中国的大一统没那么脆弱，港人对国家的认同感，以及内地人对香港的认同感也不会不堪一击。内地和香港都有很多人立即站出来反对两地居民互用极端语言，几乎像条件反射一样快。

    香港和内地都为对方的发展相互做出了贡献。尽管赌气时总会有人掏出“谁占了谁便宜”的小算盘，但它只是两地社会心胸的最狭窄处，并非两地人民的心胸本身。香港和内地都不是靠算小账对整个世界开放的。

    摩擦挡不住香港与内地的进一步融合。在一个时期里，这些摩擦可能意味着更多戏剧性，但它们对两地感情的伤害力会随着两地民众承受力的加强而递减，直到见怪不怪。香港与内地地域歧视的特殊性，以及它所制造的轰动效应，都不会是永久的。把“蝗虫”和“狗”的对骂渲染得很严重，是从最坏预期看香港与内地融合的困难。它或许可以自圆其说，但它代表的是各种可能性中最小的那一个。▲